語言學大道越走越寬廣 ——澳門語言學會20年 程祥徽
1994年6月9日，澳門語言學會向政府登記成功，批覆的文件刊登在《政府憲報》上。澳門從此在衆多社團中多了一個“澳門語言學會”。這個學會是順應歷史前進的趨勢和社會發展的迫切需要而建立起來的，迄今經歷了整整20年，迎來了澳門的回歸和中文的回歸。
在當時，成立語言學會是形勢所需，甚至迫不及待。成立之前，98%的居民都是中國人的澳門卻是一個僅以葡萄牙語為官方語言的社會！長期以來，澳門廣大愛國人士為中文取得官方地位而奮爭，社會科學界的人士更是爲此竭盡全力。然而沒有學術社團能夠從學術的角度宣傳官方語言的理論，從學術的視角論證中文應當具有官方語言地位的主張。1991年12月，葡萄牙部長會議通過並頒佈中文在澳門的官方地位的法令；1992年2月，澳門《政府公報》刊載了這個法令，完成了中文成爲澳門官方語文的立法程序。但是要真正落實這個法令，卻遇到許多阻力。那時，“雙語”這個時髦的名詞突然喊得通天價響，喊得最響亮而且最能迷糊人的口號是公務員要具備葡中雙語能力！澳葡政府用“個人雙語能力”取代“社會雙語政策”，派遣公務員去北京學幾句普通話的“你好”“我好”，又去葡萄牙學幾句日常打招呼的生活用語，就算落實了雙語政策，根本沒有把雙語同時運用到立法、司法和政府行政事務上，立法和司法依然是葡語一語獨尊。當時的澳門總督親自主持一個“語言狀況關注委員會”，研究在多個領域實施雙語的狀況，結果仍然是葡萄牙語獨踞官方語言的地位，中文的官方地位只不過是在口頭上喊叫幾聲而已，連什麽樣的中文才具備官方地位這樣基本的觀念都沒有界定清楚——是普通話還是粵語？1992年，從事語言研究的朋友們在新華社（今日中聯辦）的大力支持下借用“澳門社會科學學會”的平臺舉辦了一次以“澳門過渡期語言發展路向”為題的國際學術研討會。當時新華社文教部長知會我，根據規定，邀請大陸來澳門出席學術活動的學者專家不得超過12人；可是我們請來的專家卻超過了這個數字，還特別請來了語言學泰斗王力先生的夫人夏蔚霞先生。此外，台灣、香港、新加坡也來了許多著名語言學家，澳門官方有許多與語言學業務有關的專家出席，例如法律翻譯辦公室主任簡秉達（CABRITA，代表澳門總督）、副主任譚劍虹，東方葡萄牙學會副主席柯利維喇（OLIVEIRA），澳門行政暨公職司副司長羅世賢（ROCHA）等等。研討會上，各方學者發表了許多精辟的見解，對澳門中文地位的提升起到了推動的作用。會後社會科學學會出版了一本名為《澳門語言論集》的文集，中葡英三語並茂，洋洋灑灑55萬言。這次研討會的盛況和論文集，《中國語文》《語言文字應用》等語言學權威刊物都有較詳盡的報道。
這是澳門語言學會正式成立以前的一次重大學術活動。此時距離澳門回歸越來越近，有關語言的話題越來越多。1993年中國修辭學會希望澳門語言學同人組織一次“風格學”的研討。我們不得不借用“澳門寫作學會”名義接受這項委託，主辦“語言風格學與翻譯寫作國際學術研討會”（1993年12月），出版論文集《語言風格論集》（南京大學出版社）。在中國，現代語言學意義的風格學起步於上世紀五十年代末，由於文化大革命的干擾，剛剛起步即停步下來。這次研討會是這門新興學問止步三十年後的重啓，成果豐碩，被評價為創建漢語風格學途程中承前啓後的一次學術活動。已故著名語言風格學家王德春當時有詩記曰：“猶記當年甫啓航，風狂雨驟折桅檣。今朝濠海群英會，帆幟高張向大洋。” 1993年12月21日《澳門日報》報道稱：“這次會議民主氣氛濃，學術水平高，開得熱烈而謙和，正可用‘寬廣、深厚’四字來概括會議的風格。‘寬廣’不單指會議内容，更指與會者的襟懷，每個學者都能注意聽取不同意見，兼容並蓄；‘深厚’也不單指論文質量，更指學者們對於我們民族語言的感情，只要發揚這種風格，漢語風格學一定能夠在堅實的基礎上建立起來。”
澳門語言問題不能總是借用其他學會名義進行探討。1994年“澳門語言學會”打正旗號成立起來了。《澳門語言學刊》創刊詞說：“中文的官方地位正處於落實的過程中。……時代賦予澳門語言工作者光榮而重大的使命，一連串語言本身的問題和與語言相關的問題要我們作出科學的答案。語言學者既要投身於社會，刻苦地掌握語言素材，又要虛心地學習與借鑑日新月異的語言學理論。……語言本來不分區界與國界，語言恰巧是不同人種、不同民族、不同國家相互溝通的橋樑；語言學工作者同樣應有懷抱世界的偉大胸懷！”中國語言學會會長劉堅在發給澳門語言學會的賀電中說：“澳門是漢葡英三語流通的社會，在過渡期内，中文將逐步取得官方地位，並於1999年澳門回歸中國以後，成爲中華人民共和國澳門特別行政區官方語文。八十年代中，澳門政府已將學習漢語、中文列入工作項目與提升職位的標準之一。漢語對澳門的影響越來越大。在這種情況下，澳門的語文工作者負有因勢利導，把語言引向健康發展的道路的重大責任。我們相信，澳門語文工作者在澳門語言學會的組織與領導下，一定能夠團結協作，為澳門的語文建設盡心盡力，發揮漢語在澳門社會生活中應有的作用。”
澳門語言學會自成立以來，做了如下幾方面的工作。
一、配合不同時期的形勢與任務舉行學術會議
語言學會正式成立前：
1、發起和主持“澳門過渡期語言發展路向國際學術研討會”（1992、3）
2、發起和主持“語言風格暨翻譯寫作國際學術研討會”（1993、12）
語言學會正式成立後：
3、發起和主持“語言與傳意國際研討會”（1996、1）
4、發起和主持“方言與共同語國際學術研討會”（1996、12）
5、發起和主持“港澳（暨海外）漢語探新國際學術研討會”（1997、12）
6、發起和主持“語言規劃的理論與實踐國際學術研討會”（1998、12）
7、發起和主持“語體與文體學術研討會”（1999、7）
8、組團出席“中國修辭學會國際學術研討會暨學會成立20周年大會”（2000、7）
9、舉辦“文化歸宗、中文先行座談會”（2000、12）
10、舉辦“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與一國兩制學術座談會”（2001、3）
11、與全國修辭學會聯合主辦“20世紀中國修辭學研究回顧與21世紀中國修辭學研究走向國際學術研討會”（2001、5）
12、與中國社會語言學會、澳門理工學院聯合主辦“第二屆中國社會語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2003、11）
13、發起和主持“官方語文的理論探討學術研討會”（2004、12）
14、主持“第二屆兩岸現代漢語問題學術研討會”（2007）
15、與澳門社進會合辦“兩岸四地法律語言研討會”（2008）
16、發起和主持“澳門語言研究的回顧與展望學術研討會暨慶祝程祥徽澳門從研從教30周年”活動（2011年10月）
17、組團出席“首屆語言接觸國際學術研討會”（2013、6）
18、發起和主持“兩岸漢字使用情況學術研討會”（2013、11）
二、出版語言學學術著作
1、《澳門語言論集》（澳門社會科學會）
2、《語言風格論集》（南京大學出版社）
3、《語言與溝通》（澳門基金會）
4、《語壇爭鳴錄》（澳門基金會）
5、《澳門：語言博物館》（香港和平圖書海峰出版社）
6、《語言與傳意》（香港和平圖書海峰出版社）
7、《方言與共同語》（香港和平圖書海峰出版社）
8、《港澳通用普通話教材》（上下冊，香港和平圖書海峰出版社）
9、《普通話進階》（香港和平圖書海峰出版社）
10、《澳門蓮系地名考》（澳門語言學會出版）
11、《怎樣才能精煉》（澳門語言學會出版）
12、《論古無複輔音聲母》（澳門語言學會出版）
13、《中文回歸集》（香港和平圖書海峰出版社）
14、《語體與文體》（澳門語言學會出版）
15、《澳門文學研究》（澳門語言學會出版）
16、《澳門語言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
17、《繁簡由之》（香港三聯書店，台北曉園出版有限公司）
18、《語言風格初探》（香港三聯書店，台北書林出版有限公司）
19、《語言風格學》（廣西教育出版社）
20、《語言風格》（香港三聯書店）
21、《中文變遷在澳門》（香港三聯書店）
22、《現代漢語》（香港三聯書店，台北書林出版有限公司）
23、《面海三十年》（香港和平圖書出版社）
24、《澳門語言研究三十年》（澳門大學）
25、《語林嚶鳴集》（香港和平圖書出版社）
26、《澳門圓形地研究》（澳門理工學院）
27、《澳門語言學刊》1—42期
此外，出版語文性、文藝性著作多部，如語文小品、詩詞創作等等。
三、在内地國家級學術刊物發表本會會員作品：
《中國語文》（中國社科院語言研究所）
《語言文字應用》（國家語委）
《語文建設》（國家語委）
《修辭學習》（復旦大學、華東修辭學會）
《當代修辭學》（主管單位：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主辦單位：復旦大學）
《中國社會語言學》（中國社會語言學會）
《語文研究》（山西省社科聯）
《學術研究》（廣東省社科聯）
《中國語言生活狀況報告》（“中國語言生活綠皮書”，國家語委發佈，商務印書館）
以及一些高等院校學報和地方刊物。
四、編輯出版《澳門語言學刊》
學會成立後，1995年創辦《澳門語言學刊》。創刊號“編後記”表明辦刊宗旨：“她是澳門語言學會的學刊，是澳門語言學界的學術園地”。創刊號發表三方面文章：1、“特稿”有《高名凱談語言風格學》《岑麒祥軼事趣聞》；2、本會會員六部作品的“序跋與書評”，例如針對學刊創刊時出版的《語言與溝通》，發表張志公《研究語言的目的在於應用》（代序）、宗廷虎《語言學研究的目的是為了應用》（書評）；3、本會會員提交給不同研討會的論文。以後各期，大致按此學術方向組稿編輯，稿件來自本澳、大陸、臺灣、香港以及海外華人社區，而以論述本澳語言問題的來稿為首選。學刊曾設“主編成員”制，由其中一人出任本期主編。截至2013年，學刊共出版42期。
五、與政府相關部門（如檢察院）協商合作開辦語文培訓課程，藉以了解社需求，實現以語言學專業知識服務社會的立會宗旨，同時在實際工作提升本會會員語言學業務水平。
2014年2月15日